他说着话，还伸手来抓我。
手却穿过我的胳膊，抓了个空。
老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，眼神迷茫。
我却看着他隐隐透明的身体，若有所思。
“大爷，您刚才说我掉了东西，是什么啊？”
我一开口，就吸引了老人的注意力。
他将手里一蓬纸钱递过来，不满地说：“娃娃啊，你说这街道又干净又漂亮，你怎么走到哪儿就把纸钱撒到哪儿？
这是家里哪位长辈没了，你想孝敬也不是不行。可现在城里不让到处撒纸钱，要罚款的。”
他把胳膊上的红袖箍给我看，又把那蓬纸钱往我怀里塞。
我早在他说话的时候，就把手背在身后，画了个“固”字。
这回顺利地将纸钱“接下”，大爷又把手一伸：“别急着走，先把罚款交了，十块！”
“多少？”
我掏了掏耳朵，想让自己听得更清楚点儿。
“随地乱扔垃圾，本来该罚五块的。但你走一路撒一路，我也跟着捡了一路，罚个十块也不过分吧？”
老人脸上带着独有的固执，像是怕我会突然跑掉，猛地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。
这回我被他抓得结实，老人还举起我的胳膊摇了摇，确认是真的抓到了，嘴里喃喃自语着：“怪了，刚才是我眼花，没抓准？”
“大爷，十块钱都够我半个月伙食费了。要不打个商量，我给您五块，剩下的，我帮您干活，盯着那些乱扔垃圾的人行不行？”
我嘴里跟他打着哈哈，眼睛却瞧着他身后逐渐退过来的阴影。
再有几分钟，这里就要洒满阳光了。
“你这娃娃说什么胡话，十块在杭城，能活得上一天？已经很便宜了。万一你等下跑了，我的罚款怎么办？不行不行！”
老人家固执地抓着我，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带我去派出所评理的架势。
“那行，我给您交罚款。但是您看，我这兜里可就只有几块钱了。”
我把身上的兜都翻出来，将一张两块，三张一块的纸币拿给他看。
其他的钱，就在褡裢里装着，可是被我用障眼法遮了，他看不见。
“那这可咋整呢。”
老人很为难。
从他的穿着看，简单的一身蓝色工装，像是早期在公家上班给发的工作服。
也不知洗了多少水，大部分都褪成了白色。
还有几处打了补丁，只是针脚很细密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。
想必生活很清贫，哪怕只有五块钱的额外收入，对他也很重要。
“这样吧，我卡里还有钱，要不麻烦您跟我去银行，我取了钱给您？”
我试探着提议，老人却满口答应下来。
从这里去往银行，一路上都是柳树成荫。
才刚进九月，树叶依旧是碧绿的，茂密地挂满枝头，沉甸甸地垂下来。
这条路不错。
我满意地点头。
领着老人一路来到了银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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