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,自打踏进了安和宫,开口说话甚少的莫多,在一个令人拍案叫绝的、十分精妙的时间点,插了一句话,“好!再来一个!”
空气仅仅窒息了一秒,接着便是划破寒风的放肆笑声,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,即使很是嘈杂,也能分辨出占据爽朗笑声九成的开怀大笑,剩下的一成,则是太过放肆,以至于喉头痉挛,险些呕吐的漾咳声。
除了靠近安和宫的侍从,偌大的天下,没人会知道,他们的君主、国主、皇上,皇后,竟然也有笑得喘不上气,腰疼酸软的时候。
而如此浓烈的感情抒发,在不远的未来,只能是缩影在每个当事人的回忆之中,久久不散,谁也不知道,还有没有那一天,他们重聚,再次笑作一团。
宫门被宫人打开,兰书牵着一身香色棉褂的裴元泽进来,他今日得知要见到许多未曾见过的人,便决定换上这件本打算在年节那日才穿的衣裳,因此显得异常华丽。
尤其是身处一群穿着其实并不十分奢侈的大人中间,他小小一个,显出十分俏皮来。
“这些都是你的叔叔婶婶,不用拘束。”
成秋宁拍拍小孩的头,将他推到几人中间。
许是裴元泽的出现让人忘了前一秒他们还是何种疯狂,几人看到粉嘟嘟的一个小娃娃,不夸张地说,冒着星星眼,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同他讲话,温柔极了。
收起了狼牙棒,成秋宁还不忘瞪一眼望筀,警告意味明显,“再闹出点幺蛾子来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本意是存着吓唬别人的心思,没想到被人当猴戏一样鼓掌叫好,望筀低垂着脑袋,他向来高傲的孔雀灵身份蒙上了一层羞耻的灰雾,当下也不再作妖,老老实实待在一旁。
“灾情如何了?”
裴川清坐定,十分自然的与莫多说起了政事。
“很严重,”莫多如实相告,“不过我已经命人镇压暴动开仓放粮了,只要过了冬天,草重新长出来,就解决了。”
他说的详细,丝毫没有掩藏,另外几人也适时停下嬉闹,认真听着。
不论他们如何闹腾,本身还是一国之主,无论大小,为国以先的思想都很成熟。
“是啊,今年雪下得特别大,我一开始还没有注意,直到无意间听宫中老人说起来,十多年都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,才让人做了些准备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邵戊昀接过话头说着,他才接手国政时日不久,这些东西先前从未注意过,坐上了位置,才知道肩上的担子有多重。
即使远在樊国,莫多也听说了金国的动静,他点点头,“你如此做再好不过,未雨绸缪才能不像我一样被搞得措手不及。”
他这话里充满自嘲,落在几人耳里,也是各有各的思量。
“说点高兴的事,”聂蓬筅声调轻快,插到谈话当中,“埌东和玥乾重新合并,原以为要处理的事情会更多,谁知道姐姐和我算上心有灵犀,很多东西都是一致的,省去了我好多麻烦。”
她笑着说,语气中的快乐感染了每个人,连年纪尚小的裴元泽都大概明白,这位好像有另一个分身的婶婶很高兴,于是他便拍起手来,这下可是深得聂蓬筅的欢心,将他抱到腿上,揽住一同坐着。
人聚起堆来,说的话便多了,转眼间该用午膳,却正说在兴头上,没人注意具体时辰。
等到成秋宁肚子咕噜一声,唤来兰书,就听她打趣道,“午膳早就准备好了,我还当你们每一个都不饿,光靠说话便能填饱肚子。”
兰书跟在成秋宁身边许久,见过每个人,关系也就不似侍从与主子那般尊卑严格,到了用膳的时候,也与望筀梧白一同,列席入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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