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佑捷的唇角微微一抿，以防他开口再追问些纠缠不休的，我赶紧解释：“回来了，很快就回来。”
他偏过目光，眸子乌沉游移着：“我知道。你还没回公司交接清算，当然会回来的。”
我单手弄弄领子：“是啊，所以——”
既然大家现在都是清醒的，理性的，昨晚的兵荒马乱自然也无必要多提。
外面的雨早就停了，我准备叫辆车回疗养院那边。
明天我妈还要做些治疗，我帮不上忙，但我想陪着她。
“那我……”
我指了指门口，身子已经半边偏了出去。
“我先走了，陆总。”
他没说话，也没转身。但我感受得到，那是一种近乎欲言又止的冷漠。
而我们之间，大概也正因为太久太久都没好好说过话，以至于连正常一点对话的能力都不具备了。
冷嘲热讽久了，就连仅剩那点美好的回忆都开始褪色。
穿过急救清创室，前面是医院的急诊大厅。
停在门口的救护车一闪一闪，医护人员推着一个轮床快步冲进来。
我本能想要往旁边让一下，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！
“舅妈？”
我跑上去，拉住跟跑的那个瘦小的身影。她一路跟着轮床，跑的跌跌撞撞。
但我认出她来，正是我的舅妈李芝。
那刚刚被医生推进去抢救的人——
李芝看到我，一把拽住我的手：“时音你来了！你舅哎，好端端的突然就栽下去，整个人不停抽搐，话也不会说了！”
果然是我舅舅出事了！
此时李芝已经是急得六神无主，说已经给我表弟打电话了，但我表弟今天给他们老板开车出城了，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。
“这可怎么办哟！”
李芝红着眼，估计以为我是陶牧生叫过来的，如救命稻草一样死不撒手。
“你舅舅今年才五十岁，以前也没见有什么毛病，这怎么——”
我极力安慰着李芝：“舅妈你先别急，我们先听看医生怎么说。走，我陪你过去。”
陪着我舅妈一起过来的，还有隔壁的两个街坊。
虽然人都是热心人，但嘴也真的是碎嘴子。
“看陶师傅那个样子，像羊癫疯似的。别是他们老陶家天生就有什么遗传精神病吧？”
“对啊，他家那个姐妹，就是前年捅人眼珠子那个，是他姐姐还是妹妹的？”
“好像是姐姐，听说原本嫁了个有钱人家的大老板。后来破产跑路，留下一双母女挤在阁楼上。当妈的貌似有精神，那个女儿好像也不太正常。重度抑郁症呢。”
“你说这个我也听说了，她女儿貌似还割过腕，我家老三他表姨在大医院当护理的时候，见到过呢。”
我心脏一阵收紧，将受伤的手用袖子死死盖住。
而我听到的这些声音，势必也被我舅妈听得清清楚楚。
她是个没什么见识又市侩的女人，遇到困难从来都是先抱怨，而不是先想着怎么解决。
“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啊，你说我嫁到你们老陶家，得什么好处了？一个刚送走，还，还搞出遗传来了？！”
此时李芝坐在急诊室旁的椅子上，哭得像个泪人似的，手机响了都不知道接。
我一看是陶牧生，赶紧接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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