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议论(1/2)
回到京城,陈炽销假上班,转眼已是夏天。这一天,陈炽从军机处出来,出了端门,往赣宁会馆走去。夏天的京城,夕光强劲,暮鸦在宫城外盘旋。陈炽没有牵挂,索性不坐马车回家,就决定趁着暮色随便走走。
在大清门外,他突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。但他一时没想起是谁。陈炽加快步子走到前面,惊喜地叫了起来:公度兄,怎么是你?
惊喜相见的公度,正是晚清的大诗人黄遵宪。黄遵宪回头一看,高兴地说,原来是次亮户部!陈炽说,你这些年出使在外,从美国、英国到新加坡,漂洋过海,真是名赛张骞!怎么突然出现在京城呢?
黄遵宪说,别笑话我了,这些年我回国入仕,身处江南,办理教案积累声名,去年突然蒙恩召见,天颜一笑,我跟圣上提出继续出使德国,但对方却不接受,弄得我好没有面子!
陈炽说,那是你多年出使欧美,留下了硬直作风,人家怕你了不是!你跟宋育仁一样,都是我敬佩的外交家!没出使德国,正好留下继续维新大业呀!
黄遵宪说,贤弟说得在理,我正想找个机会与你话别,我这就要入湘任职,朝中给了我一个湖南长宝盐法道的差使,真没想到路上能遇见你!久别重逢,我们又可以风雨对床眠、重与细论文了!陈炽说,干脆到我们赣宁会馆去吧。
晚灯初上,珠市口街人声如沸。陈炽回会馆的路上,买了一些酒肉,和好友拐进甘井胡同。会馆里慢慢热闹起来。黄遵宪端起酒杯说,这酒杯好,我以前可没有看过!看上去不像是梨花木的,也不是金属的,又不是玉器,倒底是什么材料做的呢?
陈炽说,这是玻璃厂做的。琉璃厂胡同那边有个旧书摊,我时常往那边跑。有一次看到琉璃厂做酒杯,就叫他们定做了两对,一对带回了家乡,一对留在这京城。
陈炽边说边为两只酒杯添满了白酒,敬起了黄遵宪。这北京的烧刀子,已经让南方的书生着迷。天气决定了酒兴,暮色苍茫的时光,两个南方人需要烈酒来驱散沙尘带来的阴晦和苦涩。
陈炽说,我先敬你一杯,为《日本国志》干杯!黄遵宪干了一杯,说,世事难料,七年前我抄了四部《日本国志》稿本送到京中,满以为总理衙门会重视,但朝中大人并不待见,最后只能送到民间书坊!当初送你一本阅读,正是落魄无奈之际,你的鼓励真是暖心!
陈炽吃了口小菜,又泯了一口酒,说,同饮一江水,不说两家话!
黄遵宪说,同饮一江水?我可不是赣南人!陈炽笑了起来,说,你来自嘉州,我来自赣南,但我们家乡都有一条梅江,岂不是同饮一江水吗?日出江花红胜火,江花最是梅花好!黄遵宪说,你这么一说,还真是有理!
陈炽说,甲午惨败之后,《日本国志》在京中已是洛阳纸贵!不过,如果没有甲午战事,我估计你情愿不要这洛阳纸贵!是真金终要发光,《日本国志》影响巨大,是时也势也,也是自身的光芒!我当年创作《庸书》就是受益无穷,比如你讲的西学中源,西教起源于墨家,我当时一看就大为赞叹!
黄遵宪说,强大就来侵略,这是日本;落后就会挨打,这是中国!我看出来了,你的《庸书》对强秦既爱又恨,只是中国何时能复归强秦之威!
陈炽笑了起来,说,秦之强盛,是我所爱,秦之坑儒,是我所恨!对了,你看这酒杯,就跟秦有关,我这酒杯有一个特别是名字,你想象不出来!
黄遵宪说,诗人生来就是为世界命名的!我们写诗如果只会用古诗中的词句,只会表达古代人的思想情感,那就是不称职的!我倒想听听你为这个酒杯取了个什么名字!
陈炽说,这酒杯,叫秦香杯!
黄遵宪说,秦香杯?我倒是第一次听说。有什么含义呢?听上去不像是古诗的叫法。
两个诗人借着酒兴,对酒杯的名字好一顿畅谈。陈炽高兴地说,酒逢知己千杯少,我就想听听,如果你来命名这只酒杯,你想取一个怎么样的名字?你是出过国的公使,洋气的名字好,还是中国风的名字好呢?
黄遵宪说,名字代表一个人的兴趣所在,你叫它秦香杯,跟你写的诗歌一样,是钟情于古典的诗艺。如果我来叫它的名字,我就要取一个平常老百姓喜欢叫的名字,不要文雅,就要通俗,比如牛角杯呀,比如长寿杯呀,只要老百姓叫得亲切,我觉得就是生动的,有灵魂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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